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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荣

梗概

在饶阳县城北有一个村庄紧靠着滹沱河。“七七事变”那一年,国民党的军队和官员从这条渡口往南逃,还不断骚扰抢劫老百姓。是从这时候激起了人们保家自卫的思想。渡口上原有一只大船,船主有一个刚刚十五岁的儿子名叫原声。有一天他割完芦草,天色已晚。往回里走时,有个叫秀梅的姑娘叫他,告诉他道边有一个逃兵拿着一支枪。在秀梅的鼓舞下,原生前去夺枪。原生从此就成了人民解放军的战士。

秀梅送原生登上渡船,后来在村里当了干部。小五是原生的媳妇,渐渐不安静起来:先是常常和婆婆吵架,后来就是长期住娘家,后来竟是秋麦也不来。来了,就找气生。小五的落后在村里造成了很坏的影响,有一天人们找了秀梅来。小五十分顽固,认为光荣无用,不愿再等,打算离婚。秀梅说服不成反被气哭。公婆被小五闹的没法只好答应。自从小五出门走了以后,秀梅就常常到原生家里帮着做活。

秀梅和老头老婆耩完地坐在地头上休息,从南边过来一匹高大的枣红马,马上一个八路军,是原生回来。队伍往北开,攻打保定,原生请假家来看看。刚到村边,新农会的主席手里扬着一张红纸,一看见原生的爹就说大喜事。上面下的通知:原生在前方立来打工,活捉了蒋介石的旅长,队伍里选他当特等功臣,全区要开大会庆祝哩!

第二天,在村中央的广场上开庆功大会,台上高挂全区人民的贺匾:“特等功臣”。区长讲完了原生立功的经过,号召全区青壮年向原生学习,为人民立功。接着就是原生讲话,他说话很慢,很安静。到了自由讲话的时候,秀梅到台上讲了一段话。接着就是游行大庆祝。

晚上回来,原生对爹娘说明天就回部队去了,从今以后更应该好好打仗才不负人民对一番热情。娘把过去小五怎样使歪造耗,秀梅怎样解劝说服,秀梅怎样赌气不寻婆家,小五走了,秀梅怎样体贴娘的心,原原本本说了一遍。在原生对心里,秀梅的影子,突然站立在他的面前,是这样可爱和应该感谢。现在这个影子突然在原生心里鲜明起来,扩张起来,顽强粘住,不能放下了。

摘录

这一代的男女青年孩子们,一到这个时候,就在炎炎的热天,背上一个草筐,拿上一把镰刀,散在河滩上,在日光草影里,割那长长的芦草,一低一仰,像一群放牧的牛羊。

原生从那个逃兵身后过去,那逃兵已经疲累的很,正低着头包裹叫上的燎泡,枪支放在一边。原生一脚把他踢趴,拿起枪支,回头就跑,秀梅也就跟着跑起来,遮在头上的笑笑的白布手巾夜飘落下来,丢在后面。

这不像是离别,又不像是欢送。从这开始,这个十五岁的青年人,就在平原上夜晚行军,黎明作战;在阜平大黑山下沙石滩上艰苦练兵,在盂平听那滹沱河清冷的急促的号角;在五台雪夜的山林放哨;在黄昏的塞外,迎着晚风歌唱了。

小五刚从娘家过来,穿一身鲜鲜亮亮的衣裳,站在一边摇着扇子,一见秀梅过来,她那眼皮和脸皮,像玩独脚戏一样,呱嗒就落下来,扭过脸去。

“是!”秀梅说,“光荣不能当饭吃、当衣穿;光荣也不能当男人,一块过日子!这得看是谁说,有的人窝窝囊囊吃上顿饱饭,穿上件衣裳就混的下去,有的人还要想到比吃饭穿衣更光荣的事!”

田野里,大道小道上全是忙着去种地的人,像是一盘子好看的走马灯。这一带沙滩,每到春天,经常刮那大黄风,刮起来,天昏地暗人发愁。现在大雨过后,天晴日出,平原上清新好看极了。

那是一匹高大的枣红马,马低着头一步一颠地走,像是一件走了很远的路,又像是刚刚经过一阵狂跑。马上一个八路军,大草帽背在后边,有意无意挥动着手里的柳条儿。远远看来,这是一个年轻点人,一个安静的人,他心里正在思想什么问题。

秀梅今天穿一件短袖的红白条小瓜,头上也包一块新毛巾,她正楞着眼望着台上,听得一喊,才转过脸东瞧瞧,西看看,两只大眼睛,转来转去好像不够使,脸飞红了。

“有人觉着这仗打得没头没边,这是因为他没把这打仗看成是自家的事。人们光愿意早些胜利,问别人:什么时候打败蒋介石?这问自己就行了。我们要快就快,要慢就慢,我们坚决,我们给前方的展示助劲,胜利就来的快;我们不助劲,光叫前方的战士们自己去打,那胜利就来得慢了。这只要看我们每个人尽的力量和出的心就行了。
“战士们从村里出去,除去他的爹娘,有些人把他忘记了,以为他们是办自己的事去了,也不管他们那天回来。不该这样,我们要时时刻刻想念着他们,帮助他们的家,他们是为我们每个人打仗。
“有的人,说光荣不能当饭吃。不明白,要是没有光荣,谁也不要光荣,也就没有了饭吃;有的人,却把光荣看的比性命还要紧,我们才有了饭吃。

秀梅满脸流汗跟在队伍里,扬着手喊口号。她眉开眼笑,好像是一个宣传员。她好像在大秋过后,叫人家看她那辛勤的收成;又好像是一个撒种子的人,把一种思想,一种要求,洒进每个人的心里去。

在原生的心里,秀梅的影子,突然站立在他的面前,是这样可爱和应该感谢。他忽然想起秀梅在河滩芦苇丛中命令他去卡枪的那个黄昏的景象。当原生背着那支枪转战南北,在那银河很空的夜晚站哨,或是赤日炎炎的风尘行军当中,他曾经把手扶在枪上,想起过这个景象。那时候,在战士的心里,这个影子就好比一个流星,一只飞鸟横过队伍,很快就消失了。现在这个影子突然在原生心里鲜明起来,扩张起来,顽强粘住,不能放下了。